中國青年報 2001-08-03 劉正
7月24日，《中國青年報》刊登了新華社《南大欲錄取高考作文滿分者引出爭議》的電訊。我讀后一則以喜，一則以憂。
所謂喜，是喜在今年高考的作文試題出得好，它要求考生讀一則簡短寓言后，寫一篇以“誠信”為話題的文章，立意自定，文體自選，題目自擬，這就為考生提供了發(fā)揮駕馭中文和創(chuàng)新能力的寬廣天地。喜在江蘇這位考生用古白話文編撰的蜀關羽坐騎赤兔馬為“誠信”殞身的文章，故事感人，文如流水，烘托出“真英雄必講誠信”的主題，構思新穎可嘉。喜在當代伯樂和勇于教改者不乏其人，閱卷老師給了滿分，南京大學當即表示愿予破格錄取。
所謂憂，是感到深化教改的工作真難。據(jù)該報道稱，當?shù)卣猩k有關負責人提出，南大破格錄取的前提是該考生必須填報了南大---這有道理；問題是，他還提出該生的總考分必須達到最低投檔線，如果達不到這個要求，則不論是所填報的學校還是南京大學，都無權破格錄取，這個擁有中文高素質的考生就只能被拒之于高等學府門外。
這就不能不使我提出質疑：既然現(xiàn)在高等院校的體育�？瓶梢詫w育高才生降低總考分予以特招，高校的教育改革還在提倡學分制，為什么對中文、數(shù)學、物理等專業(yè)的高才生就不能予以破格錄取或者實行單科入學呢？我認為，要求基礎教育注重學生的全面發(fā)展，并不等于要求學生所有學科的考試成績都要達到高分，因為發(fā)揮學生的個性特長也很重要。如果對南大破格錄取之舉，這也不行，那也不準，那么，又怎么能使單科成績特別優(yōu)秀的高才生脫穎而出呢？
再說，不是一再強調(diào)要賦予高等院校以辦學自主權嗎？如果他們連破格錄取一名單科高才生的自主權也沒有，又怎能創(chuàng)造性地辦好高等教育呢？聯(lián)想到我國近代教育史上的幾則“佳話”，確值得深思。1929年，著名教育家、清華大學校長羅家倫先生就曾將作文試卷優(yōu)秀、英文成績滿分、數(shù)學考試只有15分的考生錢鐘書，予以破格錄取。蔡元培先生在擔任北京大學校長期間，看到胡適在《新青年》發(fā)表的《文學改良芻議》后，正式聘胡適為北大文學教授；后來又將沒有大學學歷、年僅24歲的梁漱溟，破格聘請到北大講授印度哲學。設想羅、蔡先生如果處在今天，也可能難盡其美。目前我們的教育體制在好些問題上仍然存在有集權過多、統(tǒng)得過死、不利于廣大校長和教師充分發(fā)揮創(chuàng)造性去開拓素質教育新局面的弊端。這正說明深化教育體制改革確很重要，又很迫切。
南大破格錄取單科高才生遇到困難，只是深化教改步履艱難的一個事例。事實上，現(xiàn)在除少數(shù)地方外，廣大青少年在12年寒窗苦讀中，基本上靠同樣的統(tǒng)編教材和一套高考試卷定終身。這些都亟待加快步伐深化改革，使之臻于科學、合理。希望黨政領導和教育戰(zhàn)線的同志創(chuàng)造性地貫徹落實中央的有關決定，特別是對如何改革高考制度，促進素質教育全面推行，認真加強研究和探討，要解放思想，敢闖敢試。
（作者系原湖南省省長、政協(xié)湖南省主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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